翠娘只能边哭边叫道:“阿娘吹吹,莺莺不痛哈……不痛的,不痛的,一下就吹走了。”
手被药罐烫了个红印,赵商陆顾不上拿水过遍,脚下步伐加快,却有一人伸手拦在门前,粗布裹身雪鬓霜鬟,正是他爷爷。
老者摆头不语,指了指床间又放下了短帘,大约是要他躲在后头看着。
丹朱指尖划过她的心口,低声道:“翠娘,节哀。”
“同叔!同叔!您帮我看看莺莺,求求您了!”翠娘跪在床边,朝着老者的方向连嗑了四五个响头。
老者一字未发面色如常,只是在诊完脉后起身将翠娘扶了起来。
“可以收拾收拾了,翠娘。”他摇摇头,轻声说道。
院子里的鸭子又开始叫唤起来,吵得丹朱脑袋生疼。今夜的回春馆很是热闹,哭的热闹,乱的热闹。白烛底蜡堆了好厚一层,炉子烧得比莺莺呕血还要频繁,老者后背湿了干,干了又有汗。
月光打在身上却有点沉,衣服的血味重到她耸起鼻间,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还有件事要做,丹朱打开手掌,心里这般想着。
咚咚咚!——“赵五!开门!”她胳膊已经抵着了木门。
“谁啊?!杀千刀的,什么事这么晚来!”赵五连连咒骂道。他扇了扇凌乱的衣衫,灯也未点,迷迷糊糊摸着柜子从屋内走到了门口。
他刚把木门扯开半道,迎面便是绿衫女子肩上成团的殷红色,顿时吓的睡意消散无几了。脑袋还没想完,赵五的手已经开始准备合上那门缝。
“别来找我,别来找我!和我没有关系!我什么也不知道啊!”他凄惨地仰头叫道。这破门推半天也没个动静,赵五深吸口气,这低头一看倒是把他吓得又哆嗦了半晌。
一只关节分明的细手卡在半大星点的门缝里,正在往里头使劲推着。门外那方力气大的惊人,赵五连忙稳住脚跟,粗眉扭得愈发皱巴,未敢有丝毫松懈。
见木门有隐隐往自己这里靠的阵势,他正想着拿什么抵在门口,身侧倒是先传来“砰砰”两声。
木门……碎了?!月光从缺口照了进来,赵五愣在原地。
丹朱一脚踹开杂渣,沉声道:“赵五,莺莺死了。”
“死了……你找我也没用,人要去回春馆啊!”赵五缩在角落里,大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