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效药不愧是特效药,赵敏俐用上之后,不仅很快药到病除,而且身体状况一天好过一天,情况乍一看十分乐观。她彻底退烧之后,混沌意识也从接连不断的梦境中回归到了现实之中。
睁开眼睛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神情焦急的程橙,她心里闪过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但到底还是高兴的,至少这世上还有人在关心她。
“你怎么样了,头还疼么?还记得我是谁么!”程橙连珠炮似地问出三个问题。
倒也不是她非要在这种时候话多,而是赵敏俐这次的高烧实在凶险,常规的抗生素更是部失效,由不得她不胡思乱想。
病人刚转醒的时候,对身体的控制总是没那么好,尤其赵敏俐又是伤在手腕,想要撑着床坐起身来的时候,下意识地忘了伤口,结果就是搞得手忙脚乱,险些将旁边挂着输液袋的架子给一起带倒。
程橙见状连忙上前搭了把手,她战战兢兢地扶着赵敏俐躺下,又小心翼翼地扶好输液的铁架子,确认针头没有在血管里歪了方向之后,才坐回到旁边的凳子上。
“睡太久了所以眼前有点晕,真没有别的意思,不要担心。”赵敏俐欲盖弥彰地解释。
在昏睡的这些天里,她一直在不停地做梦呢,一开始的时候,梦境很奇幻,是她被许多个没有脸的人围在中间,不停地指指点点。那些人的面容是模糊的,但声音尖利,神情也是能想象到的刻薄,让她拼命逃也逃不开。
到后来,梦不再这么离奇了,但赵敏俐反倒宁愿离奇了,因为至少那样的话,她还可以安慰自己,这都是假的。她在梦里又见到了廖远青。
那个祸害她到今日这个地步的罪魁祸首,在梦里表现得很平常,甚至就像是他们刚认识不久时的热恋期那样温和而令人惊喜,这个梦实在是太美好了,以至于赵敏俐都不想再计较那些伤害与争执,她只想一睡不醒,从此不必面对现实。
可虚幻到底是虚幻,就在赵敏俐即将因为逃避现实而沉溺不醒的时候,她被一个声音给唤醒了,那是她自己的声音,歇斯底里,满是哭腔。
就这样睁开了眼睛,赵敏俐的求生欲实在太强,她是在石头缝里生长起来的小草,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被压弯压折,从此再也不敢爬起来。
程橙心领神会,也不揭开她的伤疤,但人的潜意识是不会骗人的,她刚刚醒来的时候,分明是在下意识地寻找廖远青,并且在发现他不在身边之后,流露出了无法掩饰的失望。
自责的情绪浪花似的又翻涌回来,程橙开始责怪那个当初撮合他们俩的自己。这已经不是一句识人不清可以解释地通的话了,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推朋友入火坑,并且还是个没有勇气承担责任的胆小鬼。
在这种情绪的驱动下,程橙跑医院跑得比以前更勤快了,她一来就要待大半天,每次都带着电脑或者工作相关的文件,是做好了要打持久战的准备。
赵敏俐想要告诉她自己绝对不会再寻短见却不知该怎么开口,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让程橙做她想做的比较好,毕竟作为自残过一次并且险些就再也没法睁开眼睛的人,赵敏俐心知自己这时候说什么都没说服力。
不过,她现在是真得不想再寻短见了,人死过一次之后就会格外通透,把那些有的没的统统看淡了,就拿照片的事情来说吧,已经无所谓了。
“下次来的时候可记得把我的电脑也带来啊。”这是赵敏俐对程橙提出的第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