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沫是饿醒过来的。
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是在炕上躺着,就想起来下地找吃的,抬手掀被子的时候,身体才反应过来似的,小肚子下坠似的疼,身上酥酥麻麻的难受。
又躺回去,闭上眼睛,当身体缓一缓,同时也接收一下这身体的信息。
如今是六八年农历八月十七,这姑娘叫向末,是J省龙府县红星农场公社王家园子村第五生产队向家最小的女儿。
向末的爹王老本如今四十有五,小时候是给地主王家放牛的长工。无父无母的孤儿。十几岁上入赘了同村向家,跟向家大姐结婚。向家五个女儿,没儿子,一个寡妇老太太带着五个闺女生活,家里连个壮劳力都没有,这才在大闺女十五的时候就给招了赘。之后没两年,自己带着小女儿改嫁去了两百多里地外的格格庙镇,再没了音信儿。扔下大女儿小两口带着仨妹妹过日子。
向老爹十七岁就养家活口,养着三个没长成的小姨子,还有自己的孩子。老大向粮出生的时候,向老娘才十六,伤了身子,之后五年才又生下老二向油。又两年生了老三向财,又两年生的小女儿向末。向末是五零年生人。她都三岁了,最小的四姨才出嫁。
向粮十五的时候就去当兵了,那时候抗美援朝刚打完,志愿军还没有全撤出朝鲜呢。他去的部队就在边境上,没打过仗,但是所在的部队是功勋部队,也参与过运送物资之类的工作。当了八年兵,该提干的时候,他主动放弃退伍回老家了。就是不放心家里一家子老老小小的。觉得反正没仗打了,不如回家种地。当了那么多年兵,回来是能到县里的公安局上班的。他也没去,什么都没要的回了村里。当了生产队长。那年刚好向油中专毕业,没分配工作,领导出于照顾给分到了农场派出所。老三向财前年高中毕业,在农场中学做了数学老师。
向末最小,又是个女娃儿,前面三个哥哥,从小自然就娇惯些。大哥不在家的时候,她还小,干不了什么,活儿都是爹妈和俩哥哥干。等长到能干活儿的时候,大哥回家了,什么活儿都他干,啥不得让妹子下苦力。
这姑娘长到十六岁,初中毕业了,就在农场的公销社当售货员。这个年代的售货员那可是香饽饽,再轻松没有的。每天看看柜台,不用下地干重活,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多好的。
日子过得轻闲了,又是正青春少艾的年纪,能想啥事儿?肯定是奔着小伙子使劲嘛。
向末就看上了农场的一个知青,那会刚有知青下乡,都是大城市里的孩子,乡下的姑娘小伙儿哪见过那样儿的呀,一个个的,男的文质彬彬,女的温文尔雅,还全都有文化,一下子原来村里的姑娘小伙就都不受欢迎了。到了适婚年龄的都奔着知青使劲。
男青年还好点儿,知道城里的姑娘不好娶,都是偷偷的想想,真行动的没几个。就是姑娘们,一大半的都盯着男知青们看。有些就是看看,知道不切实际,也不多想。有一些,就有实际行动。
其中就有向末一个。
向末从小没干过重活儿,细皮嫩肉的,本身长得也漂亮,原本就是农场一枝花,追他的小伙子不知凡几,她是一个也看不上。知青里也有追她的,她也看不上。就看上何朗然了。不用说,按照她每次做任务的惯例,这何朗然,肯定就是原文的男主角了。京城人,高中毕业就下乡做知青。整整在乡下待了十年,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大学毕业到政府工作,最后成了J省的高官。
女主角叫王采薇。跟向末同村,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这村子叫王家园子村,解放前整人村都大地主王家的地,也就是王采薇的爷爷。王采薇是四九年生的,比向末大一岁。她出生之前王家的地就已经土改分掉了。他们家只剩下一个院子和十亩地。因着成分不好,从小就没什么人跟她玩儿。也就是向末这样的傻白甜不嫌弃她。等到了特殊时期,他家就更是人人避之不及,王家的老爷子老太太过不了穷日子,早早的就没了。剩下王采薇一家三口。王采微她爸她妈算是能曲能伸的,再加上向粮做队长,对他们也算是照顾,就是上在来检查的时候做做样子,并没有多为难。他们一家态度又好,日子并没到过不去的程度。
那人家是女主角嘛,肯定不会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天天活得跟鹌鹑似的,也能让何朗然发现她那不为人知的好品质,俩人就是看对了眼。偷偷摸摸的谈起了恋爱。王家再落迫,底子在那里呢,王采薇识文断字,都是她父母在家里偷着教的。家里也藏着不少书。就是那些书,让她跟何朗然有了联系。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套路了。
女配向末看上的男人一心想着自己的闺蜜,她非常合理的黑化。抓着王家成分的问题,在王采薇当上民办教师的时候,去镇上告状,把王采薇拿下来了。更是利用自家的关系,在农场处处为难何朗然,分到他头上的活儿必然都是最苦最累的。在两人情比金艰,义无反顾的结婚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动不动就要斗地主,带头把王家人推出来斗一斗,她自己倒是因着表现好,得了县里革委会某领导的青睐,当上了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