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七皇子妃又吩咐了跟前儿得用的嬷嬷好生送二人出去后,姑嫂两个方告退了。
“善善,今儿实在委屈大发了,想哭就哭吧,这会儿也没有旁人了!”马车甫一出了七皇子府的门,上了街道,罗晨曦便握住了季善的手,心痛难受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季善这会儿也不用强忍心里的恼怒与悲哀了,沉声道:“这么大的恩典呢,别人求都求不来,我有什么好哭的,我高兴且来不及呢!等待会儿我们到了家,肯定其他人知道了也会很高兴,不是皆大欢喜么?”
罗晨曦闻言,心里越发难受了,片刻才咬牙低道:“皇后娘娘不知道什么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我就不信她日日瞧着皇上那三宫六院,心里是真的高兴,又是真的能把皇上的所有儿女都视若己出!若说善善和师兄感情不好,或是平平也就罢了,可明明七嫂就说了,们恩爱甚笃,她又何必非要干那棒打鸳鸯,离间人家夫妻的事!”
季善轻嗤,“没听七皇子妃说她这是走一步看十步吗?如今师兄的确才只是个小小的六品,但他还那么年轻,又得殿下看重,与妹夫还是郎舅,将来爬到三品二品都是指日可待。总不能等将来师兄都已经功成名就了,再现来笼络他,为己所用吧?当然得趁灶还冷着时,就给烧起来了。又有什么办法,能比赏他一个人,为他生儿育女,日日吹枕边风,来得更直接有效的呢?”
罗晨曦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闷声道:“可不是么,有这么好的法子,干嘛不用呢?何况还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都是体恤善善和师兄,都是为们着想,别人求她赏人她还不肯赏呢,偏赏了们,们就更该感恩戴德了。可凭什么善善要受这样的委屈,是不想生,是想损伤身体的吗?结果家里的人给压力就算了,如今外人也给压力,让腹背受敌,怎么这么难……”
说到最后,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看得季善眼眶也发起热来,片刻才忍住了,强笑道:“这傻子,我都没哭,哭什么呢?快别哭了,这事儿也没想的那么难。关键还在师兄身上,只要他持得住,旁人便说什么做什么都白搭。”
反之,她也只好痛下决心,和离走人了。
她是绝不能忍受与别的女人分享丈夫的,无论有多少理由,多少所谓的‘不得已’,都绝不能忍受!
一旁杨柳听到这里,也再忍不住哭了起来,“那万一哪日大爷持不住了呢?大爷那么喜欢孩子,是连我一个小丫鬟都看在眼里的,怎么可能不想要自己的孩子。何况老太太又是那么的盼着抱孙子,之前是没人便罢了,如今既有现成的人了,还是皇后娘娘所赐,便大爷一开始没那意思,老太太也肯定要撺掇大爷的,大爷一次两次可能听不进去,十次八次呢,到时候大奶奶要怎么办?”
罗晨曦忙斥道:“这丫头不说帮着安慰大奶奶,还火上浇油什么呢?快别哭了,师兄不是那样的人,沈伯母与善善这么多年的婆媳,也未必就会那样伤害善善!”
一面说,一面胡乱拭净了自己脸上的泪,笑着与季善道:“善善,都怪我不好,多愁善感什么呢,偏杨柳这丫头也跟着凑热闹,可别把我们的话放在心上。方才说得对,只要师兄持得住,便什么都白搭。别担心,师兄那般爱重,又是个真正的正人君子,一诺千金,定不会做对不起的事的!”
季善点点头,“我也相信相公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但此一时彼一时,谁知道呢?总归先回了家再说吧。”
等待会儿到了家,娘见了皇后赏的人,一定会很高兴很称愿吧?
不过她还是那句话,一切看沈恒的,只要沈恒始终不变,旁人给的委屈她可以忍受;但若沈恒也开始动摇,她便没什么可留的了,那些委屈与憋闷,她也绝不会再承受,——她爱着沈恒时,他才是她的相公,她不爱了时,他又算得了什么!
罗晨曦见季善始终腰肢笔挺,也始终没有流泪哭泣,若是旁的女人遇上同样的情况,怕是早已崩溃了。
佩服她之余,也越发心痛她了,只盼师兄不要辜负了善善,不要辜负了他们夫妻之间这么多年的情意啊,不然她有预感,师兄一定会后悔,沈家二老也一定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