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承接着晨时的日光。
日光还不强。因此这山显出既温暖又明艳的模样,却不炎热,正正好好。
然而在山中一处稍平的地练功的年青人却已大汗淋漓。
大口喘着粗气,祁修步履如飞,绕着两根木人桩,与二者搏击在一起。
闪转腾挪,祁修一步快过一步;两根木人桩一高一低,几根手臂运作极快,却皆被他一双肉掌接下。
只是不多功夫,祁修的动作就逐渐显出迟缓。
觉出力有不支,他急忙闪身退避;无奈躲不开两侧高矮夹击,略一取舍,祁修微微矮下身形,躲过扫向额头的一棍,随即便被另一棍正梆在后背之上。
就地一个打滚,祁修失去梦想一般地躺倒在地上,不住虚弱地呻吟。“我$&*%$……”
“没错的,练武是拯救不了世界的。干。”
这样以快打快的功夫十分不好练。皆因要练这等武术,腿脚和双手都要快,目力亦要很强;体力和对招式的熟练同样是必要的。
知道练功需要什么,和能不能练好是两回事。
所幸他尚能有时光去磨炼一门功夫。
用两捧山泉水洗去脸上的汗渍,稳住了呼吸,祁修取出已备好的点心打发了早餐。
随后又去了博墨馆,抄下两篇文章。
进崇德阁听了几堂课,磨去了时间。
昨夜酩酊。鸦睫一颤塌上人恍然自梦中睡醒,正午时刻日光斜入纱帐,眼帘映入芙蓉暖帐雕梁画栋,一瞬竟以为自己仍在薛府,眸光粼粼似冬雪初融却是转瞬即逝。沁凉指腹轻揉额角,漫不经心缓坐直了些,信手去理身上松松垮垮不成样子的雪白中衣。近日因与那些个纨绔争执不过几次,低手系个衣带小臂亦有阵阵酸痛感,所幸他并不在意这些,未曾束发,极敷衍地将墨蓝外衣向瘦削肩上一搭任那两道细长锁骨各露了一半。考试将至人忙着温习,他却分明是将那些贵族弟子得罪遍了,未配一兵一刃自行去练武场候着,有瞧不顺眼的大可一战,背后嚼人舌根算甚本事。初时下给长恨歌的檄文似雪花般,后来倒也称奇事,一夕之间一封也不见,直至昨日传来封义正严辞慷慨激昂的,淡淡扫了眼信尾,兜兜转转只道不与他比武而改比卜算。可笑至极。
而他只当闲的无事,一招手,接了。
院外青树婆娑蒙络摇缀,万籁俱寂。兽形金炉氤氲缕缕椒兰香烟,足尖踢开毯上已淌干了的酒坛步至桌案一侧提前布上卦签。偶有山雀啁啾,闻脚步声踏碎枯枝自远逐近,动作稍顿,眉眼间依然淡漠如夜色,轻轻松开纤长手指,掌中最后一支卦签落入案中。恰是同一时刻,身后推门声吱呀作响,客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