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一会儿,陛下还在御书房与众臣议事。吕皇后一路赶到御书房门外,看到紧闭的大门,方才的满腔兴奋化为紧张,让她站在原地心跳不止。

    她当然听说了陛下今晨的盛怒。

    这么多年,南昭一直以为最强劲的敌人是北旻国,从未在意偶尔进犯南疆的海盗。当地守官也向来报喜不报忧,传到都城的都是捷报。直到近来,情况看似越发不可收拾,才陆续有传报,海边防线被恶贼骚扰,损失严重。

    南疆靠海,明明海盗之乱早不是一日两日了,事到如今却连支像样的水军也拿不出来,镇南军这些年都在做些什么?

    可即便如此,仍是粉饰太平的捷报多,据说,近日镇南军扬威大胜,一扫海岸乱贼。

    于是有个御厨今晨特别做了南疆风土食馔呈于陛下,还花言巧语了不少歌功颂德的话。投上所好是大部分人都会做的事,谁都知道,让陛下夸赞一声,比埋头苦干十年还有用得多。

    可偏偏今日,南疆传来的却是败闻。而且消息说,已经有南疆难民涌入中原。

    陛下一勺早膳都没有动,将一盏南疆珍馐白玉燕参汤冷冷摔在地上。

    那个一心盼着靠今日一举飞黄腾达的御厨吓破了胆,虽然陛下并没有开口降罪,他一回到自己府上便自尽了。

    宫人们皆暗叹,要往上攀爬需揣测圣上心思,可连去死这种事,也得揣测圣上心思。

    可叹归叹,还是挡不住人们前赴后继地用这种法子讨好圣上,就像飞蛾扑火,无异拿命做赌。可又怎能怪他们呢,世道如此,人性如此。

    不过,吕皇后并不这样怜悯他们,只是不屑地冷哼一句:“贱人。”

    皇宫中,贱人何其多。

    当初自己身边的贱婢就是用美食诱惑了自己的夫君。那时陛下尚未即位,还只是众多宗室亲王中的一个。自己是他的正妃,却没能怀上他的第一个儿子。一想到这件事,吕皇后就咬紧了嘴唇,恨不得整座皇宫里的贱人都去死。

    如今,一切风势都站在自己这边。镇南军摇摇欲坠,镇北军之首又是那个娇滴滴的慕如烟,只要掌领镇东军的长兄加把劲,南北两枚虎符早晚是囊中之物。到时候,只要把镇西军里那个贱婢之子除去,胜利唾手可得。

    “坤儿……”吕皇后望着御书房冰冷的大门,默念着儿子的名字,“母后很快就会帮你夺到太子之位,那本就是属于你的东西。”

    朱景深并未多听御膳房中御厨们嚼舌哀叹,只是在门外轻咳几声。

    御厨们立马回过神来,围到门口:“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