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远看不清迦罗蓝的神情,只能看到她的发顶,他反应过来这位女王在问他什么,他摇头,道:“戒尺,的确不负盛名。”
迦罗蓝倒没想到怀远会这样说,她没忍住,笑了出来,抬起头道:“我以为法师是铁做的,感觉不到疼呢。”
怀远并未回话,而是拿出一个瓷瓶,对迦罗蓝道:“国主请伸出手。”
“啊?怎么了?”迦罗蓝有些奇怪,还是乖乖的把手伸出来,只见那细白的掌中有四个血洞,血已经干涸了。
怀远用一旁水盆里的丝帕替迦罗蓝清理了伤口,细致地替她上药。“贫僧的伤药是自己配制的,并无什么名贵药材,却也有镇痛消毒之效,请国主记得清理伤口,按时用药。”怀远对血腥味很敏感,是以早就发现迦罗蓝的手受伤了,他没想到这位国主伤重至此,圣火源的疼痛使她弄破手掌还不自知。
迦罗蓝呆呆地望着灯火下怀远的眉眼,那素来冷冽的面庞温柔起来,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得厉害,她自己都不知道手掌破了,是什么时候呢?大概是怀远受刑的时候吧。思及此处,迦罗蓝清了清自己干哑的嗓子,道:“你把伤药给了我,你自己怎么办?”
“国主不必担心,再者,普通伤药对戒痕并无效用。”怀远替迦罗蓝裹好了伤,起身,后退一步,从袖中取出一卷经书放在迦罗蓝手边,他长长一揖,“怀远在此,恭贺国主芳辰,贫僧身无长物,唯有这一卷手书佛经,赠与国主。”
迦罗蓝将佛经捧起来,随意翻开,只见上面的字体俊秀清爽,她不意这人的字体如此俊逸,细细翻动几页,她甚至能够看到这人在如豆灯火下写经书时的虔诚。
迦罗蓝笑了,将经书掩在自己的枕头下面,仿佛不是收了一本清心寡欲的佛经,而是什么令人春心萌动的话本子。
怀远再拜,言语间更多了几分郑重其事,“贫僧日前,对国主多有冒犯,望国主见谅。”
迦罗蓝心知怀远为何致歉,只是没想到之前二人间的那些刻意接近、试探还有周旋被他这样放在明面上说出来,她摆摆手道:“没事没事,我也没吃亏,还冒犯了法师很多次。”
怀远双手合十又拜,沉沉道:“婚约之事,多谢国主。”
不过八个字,迦罗蓝却将怀远的未竟之语听得清清楚楚,对方这点小别扭还蛮可爱的,迦罗蓝道:“我只是希望,如果你取经归来,总还有个归处。”
怀远起身,目光诚挚地看着迦罗蓝,他道:“今夜有些黑,请国主不要怕,南无阿弥陀佛。”他说得那么坚定又那么虔诚,末了还有些不好意思,他朝迦罗蓝行礼,转身离去。
一个人若是想亲人,只怕是遇上了什么难事,迦罗蓝不说,怀远不问。就让他们在各自的生命中,坚持下去吧。
迦罗蓝愣住了,她面上浮现一个大大的笑容,继而目光坚定起来,她给了怀远一个家,总要守好这个家才是。
怀远走后,迦罗蓝一头倒在了自己的软榻上,翻滚了两下,她从枕头下面把那卷佛经拿出来,借着灯火翻动佛经,看佛经讲究清心寡欲,偏她越看,心里越甜,终于把佛经放在心口处,望着室内灯火发呆。
今夜的怀远,分外温柔,就算是红粉骷髅,她也要做最特殊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