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欧阳信没说什么话,他在不远处人行道上找了个地方也坐下来,太阳在地面上刻画着时间的,欧阳信把随身携带的钵子放到地上。风吹着枝叶沙沙作响,树影在地上无聊的爬行,两个无聊的家伙相隔数米的地方石像般的坐着。不知是否坐累了,欧阳信开始左右顾盼,他满身子抓痒也越来越频繁,旁边的方宇笙还在安静的坐着。
乞丐习惯久坐,可是一般人坐久了腿脚会发麻,方宇笙吃力地站了起来,他四处走了走,抬头看着大树的枝叶,再看了看地上枝叶透落的阳光,斑驳交互的光影形成一副美妙的生命交响曲,这是生命最不显眼却又是那么的实在,方宇笙能感受到,他本来的眼力就很犀利,只是所看的对象不同,此刻所看到比从前的要立体得多,生活与生命的交织。
他的慢悠悠的走到欧阳欣旁边说道:“我不是给你一百块钱了吗,不用讨了,要不我再给你两百?”
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子谨慎地走了过来,她半蹲的把两块钱放到钵子上,还回头还瞄了一下方宇笙。欧阳信把这小小的纸片举过了头,像终于有收获的钓者在欣赏着迟来的回报,说道:“等待啊,总会有点收获,你说我在多等一会凑够几块钱去买个包子,还是直接去包子店里面讨个包子快些。”
方宇笙摸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这是生命的节奏,一个收获了生命,一个收获了同伴。生活将是怎样的进行着,有了同伴应该会变得容易些,方宇笙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但他很清楚欧阳信想他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眼前这个神棍,样子总是看不清楚,但感觉不像个坏人,或许还会人生没有样子可以鉴定好坏,他记得曾经那个衣着光鲜的人,把盒饭给了他吃。
“活着啊活着,总会流许多汗水。”方宇笙感叹着,从前也流过汗也流过血,从未这般的感叹,是否因为经历让懂得变得丰满,所谓感受而非麻木,因为对生活有了憧憬。
欧阳信抬起头,他的样子,虽然有点苦,但还算是个笑容。也许他知道方宇笙明白了些东西,他没跟他说往前走是哪里,他或者他们将要怎么的结伴,或者只是过路的过客,他想表达些什么,虽然对物理逻辑有独到的理解能力,但对于人与人之间的灵犀却不甚至擅长,好在方宇笙是个明白人。
欧阳信说:“四季有时,瓜熟蒂落,还得要经风雨啊,时间呐。看你连皮带肉还不到百斤的样子,还是先好好养养身子吧。”
方宇笙说:“看你今天把我累的,抹不完的汗哪,连惊带吓的,受不了啊!看来这要找个地方来好好吃吃肉,睡睡觉。”
欧阳信说:“意识灵魂强大,身体的复原会来的特别快,我听说有大神受伤的地方看着长肉的,你吧,得花点时间,放心好啦。”
张宇笙回道:“你说的是蜥蜴掉尾巴?我是掉了不少肉,短了不少气,但愿能长回来,不然路走不远啊。嗯,我后面的日子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是吧?任务还是蛮重的。”
说男女之间总是口是心非,两个男人之间又何尝不是?只是这两个男人都很清楚,他们前面的旅途非比寻常。方宇笙这些年来的路就没有平坦过,也许是命运的过于强大,曾经的方宇笙只有苦涩和沉沦。现在命运还是给了他选择的机会,重生给他带来了乐观的情感,前面的路不知道会怎么样?他没有低头的习惯。也许是神仙般的日子,也许是刀山油锅的历程。
欧阳信一张难以识别的脸容,透露出一股灰暗和伤感,前路风高浪急恐怕是定数了,奇怪的是方宇笙脸无难色,汗水滋润着他的脸庞,折射出太阳的金光,病后的倦容和术后的残弱,无法遮盖一个铁铮铮汉子的元神。方宇笙感受到新的使命,他已经做好准备去面对命运召唤。
欧阳信站了起来,收起了钵子,都市慢慢拉开他的交响曲。他转身一头扎向繁华,没去看方宇笙一眼,也没留下片语只字。有一种洒脱的感觉,它源自于信任。
方宇笙也迈开了脚步,他们反向各走各的路,但信任是相向的。
灵魂分身合一后,意识记忆开始重拾,与之同时,身体的感觉也重临,身体一侧应该是喝了不少啤酒,意识云游既刺激且惊险,也无法盖去酒精造成的头晕舌燥。方宇笙走到一家小店,要了一瓶冰冻的纯水,一口冰水下肚,突感胃里翻滚,脑血管一阵收缩闪过一阵头疼,整个人的感觉很是糟糕。潮汕人最会做生意,源于他们懂得热情主动的交朋友,店家递过一杯浓浓的热茶,用同样浓厚的口音说道:“兄弟,这个管点用。”
天气虽热,无阻热茶的功效,潮汕人自己喝的大红袍定是上品,方宇笙稍稍的缓过劲来,坐在店家递过来的小板凳,他看向一张纸皮板,上面写着:单间一千三,一房一厅一千八。店家是个中年人,他熟练的倒腾着手上的茶具,虽然留意到方宇笙的视线,但没急着去介绍他的业务,只缓缓的往方宇笙的杯子上添上热茶,再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吞下刚为自己倒入的滚烫的热茶。他也看向纸皮板,说:“这两套房子刚放出来,房东阿姨是个老好人,价格放低了。”
方宇笙暗想道这两年房租可长了不少,两年前一个单房能租到一千出头已经了不起了,以他现在身体的情况,需要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他不想像欧阳信那样。方宇笙提出想看一下房子,店家不慌不忙的拨打起手机,说着西班牙语似的方言,然后说:“稍等一下,房东阿姨一会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