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大一部分时间,穆叶都是躺在床上,两眼无神地盯着某一处黑暗的角落。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清楚自己该想什么,他甚至不明白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在父母师尊都离世后,他只觉得自己陷入一个无尽的噩梦,任他怎么挣扎都醒不来。
角落里突然出现一抹光亮,谢遥来了。无力和痛苦一瞬间涌起,穆叶闭上眼,掩下了泛在眼眶里的酸涩。
然后他听到谢遥道:“穆叶,你得帮我。”
此刻的谢遥神色里满是倦怠,并没有耐心去同眼前的人温言细语,而是简单表明来意:“江顾要去断南平的灵脉,我必须拦住他。但光凭我一人之力,这件事情是没有办法做到的,所以,我需要你帮我。”
穆叶没有动,谢遥的声音又传来:“我知道你恨我,但我也没有时间同你解释。现下整座挽月仙山只有你不服从江顾,也只有你敢去和他一战。穆叶,我没有资格要求你,但我希望你能先放下对我的恨,与我站在一起。”
时间很紧,江顾已经和鬼堕城主动身,踏上了去南平的路上。谢遥清楚自己不能等穆叶太久,南平数万人的性命犹若千万斤的铁坠吊在他心上,每过一分一秒就下沉一点,留下揪心的疼。
恍惚间,他看到穆叶睁开眼睛,动了下嘴唇。下一秒清晰而又坚定的话语便传入他的耳中,不是难听的脏话,亦不是阴阳怪气的嘲讽,而是一句:“我该怎么做?”
谢遥愣了一下,随后脸上浮现笑意,这是他醒来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破碎的人生被重新拼接,迎向他的却并不是坦荡光明的大道,而是愈发艰险难行的石栈。除却自己心中那份永远不灭的坦荡赤忱,支撑他向前的,还有如穆叶一般人心中的那份决心和勇气。
它们从未消失,只是隐藏起来了。而在关键时刻会如熊熊燃烧的烈火,在拥有它们的人眼里浮现,冲破一切黑暗。
“我会去伴雪仙山。而在此期间,你要赶往南平,拖延江顾的时间,”谢遥道,“能拖多久拖多久。”
穆叶点点头,没有多问:“我知道了。”
“另外,你还要把这封信交给顾家主,”谢遥将一封信递给他,“这很重要。”
“嗯。”
穆叶拿起搁置床头的剑,问了一句:“还要其他交代的吗?”
“有一个姑娘会跟你一起。”谢遥道,“你得护好她。”
穆叶没有多言,只是越过谢遥,打开了房门。阳光有些刺眼,他拿手挡了一下,放下时便见一个年纪不大,装束干练的姑娘站在他面前。
顾雪迎对他笑了一下:“穆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