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这一次的前来的使者,出身王室支系朴氏的监军使,官拜第十等啄评的朴贤宇所言,就在三天前有一支身份不明的武装,逼近了王京金城所在。虽然没有直接进攻金城,而只是烧掠了北郊数处村邑而走,但是对于统治已经摇摇欲坠而政令不达的王京朝廷,却是雪上加霜的最后一根稻草。
城内被王族给好容易聚集起来的数千壮丁和游檄,在连惊带吓之下当场哗了营,而自相践踏的丢下满地旗鼓逃散一空了。然后又变成城内到处作乱和骚动的苗头。而仅存的黄狮子队却是固守王城不出,而任由东大庙和东山祠都被烧掉了,连带维系王室最后一点体面的遮羞布也被撤掉。
这一次,却是就连王京之中的真骨之家(大贵族),也开始相继安排亲族子弟出外投奔以为安排后路和将来了。毕竟,相对于奢靡安逸的王京金城,这些和白会议上真骨出身的执事大臣们,可是人人都在乡里坐地千万顷(禄邑制)而屋宇连绵,拥有奴婢、部曲和头下部民无算。
(“宰相家不绝禄,奴僮三千人,甲兵牛马猪称之”《新唐书.东夷.新罗》)。
因此,一旦王京之中有所变数和动乱,这些乡土里的人口和资源,就足以成为他们的凭身之资,乃至顺势就此自立一地而坐观成败以奉胜者,甚至是顺势而起成为乱世之中争雄的一方势力。可谓是进退有据。但是那些中小贵族和官吏,还有依附王室为生的士家、匠户们就没有这种凭仗了。
所以,在南方百里之外的金海京,居然还有来自天朝上国的强藩——淮南镇,所建立起来的秩序和庇护区域,就显得尤为难得的一隅偏安之地。而成为了王京之中这些随波直流之人的次选指望了。然而崔致远听完这一切之后,却是有些匪夷所思起来。
因为,他如果没弄错的话,这支队人马就是之前从金海京的淮南馆,所派去王京探察周边情形和局势,同时接应部分在城外坊邑居住的唐人民户,更没有烧掠过什么村邑。没想到会让王京城内惊弓之鸟到如斯地步,居然误打误撞起到了之前所意想不到的效果。
但不管怎么说,此时此刻崔致远所引来的太平军势力手中,已然有了两个可以使用的潜在筹码;而不用在再在庶王子金圭一棵树上吊死了;虽然这位庶王子就任大尹以来一直表现的很是人畜无害,儒雅好文喜欢清谈而不喜欢抓权,也不怎么过问庶务,就活像是王京中那些热衷争权夺利的宗室异类一般。
事实上,从中土回来之后的种种见闻,崔致远最想要改变的从这个国家的表面现状;也慢慢潜移默化成了改变造成这一切根源的骨品制。没错就是将新罗国之人生来就分为三六九等,而几乎世代不移的血统认定制度。
其中自三韩时代沿袭下来的朴、昔、金三家构成的王族地位最高,称为“圣骨”(第一骨),大小贵族依次分为“真骨”(或第二骨)、六头品、五头品、四头品等四个等级。“圣骨”、“真骨”贵族能继承王位。各骨品都自我封闭,互不通婚。
此外,类似于印度的种姓制度,还有三头品、二头品、一头品、平民、奴隶等非骨品的各个低级阶层。当初崔致远虽然号称出身贵族之家,但也不过是最低等的四头品小贵族崔氏田主之家;就算他在大唐中了科举做过上国贵官,而在归国之后被诸多上品之家引为座上宾,乃至御前听闻。
但是,他想要改变自己的骨品,也只能谋求被真圣女王特例委任为司正府(类似唐的御史台)以上的清贵职,然后迎娶其中某位真骨大贵族下降之女,才能在下一代的子女身上完成升骨,而成为六品头贵族中人,然后继续世世代代同品为婚的维系着家门不堕下品。
毕竟,他当初之所以出走上国大唐,也是因为深感母国新罗“用人论骨品,苟非其族,虽有鸿才杰功,不能逾越!”上进无路的严重窒息;而改名为致远,也取义“致彼远国”而借助先进的中土上国的先进事物,来改变一潭死水而压抑深重的本国局面。
可以说,骨品制就是效法“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中土门阀士族制度,严苛的以血缘关系为纽带决定政治地位和社会地位的社会等级,发展到了极致的畸形产物。但是至少中土的士族门阀,通过保持在在小圈子内通婚的阀阅,规避了基本的伦理问题。
而为了维持家门和血统不至于下堕,真骨和圣骨范围内甚至以近亲通婚,乃至血亲通婚来保持血统的纯正性。比如,每任新罗王取的后妃都是自己姐妹称之为第一骨,取自己的堂姐妹为嫔夫人称之为第二骨。所以,后世德国骨科算什么,新罗骨品制一波走起。
而这种骨品制度也深远影响了后世半岛上的高丽(非高句丽)、朝鲜时代,而以两班体制的形式一直延续到了号称现代化的棒国。因此,在名为民主选举制现代国家的外皮下,其实还是由诸多财阀和官僚世家,所形成的的新两班制度在直接或是间接把持了,经济文化政治各个方面的事物。
至于军事方面,抱歉,那是丑国大爹的意志,只要像狗一样跟着逗狗棒转就好了。所以在现代国人看来,棒国那些令人震惊和诧异的种种丑闻和事态,在本国就是司空见惯的常态了。毕竟,在彼国传统的眼中,现代化的两班老爷们随招随传和玩死个把戏子(男女明星),这还算是什么事情么?
至于那些被选上台面的所谓民选代理人,只要想要改变这种根深蒂固的两班例制,那就免不了各种丑闻加身牢狱之灾,乃至被自杀和死于非命也是家常便饭。毕竟,只要在影视荧幕上多拍几部揭露和自黑式的电影题材,就可以让人自我安慰或是自欺欺人式的,在现实里心安理得继续艰难忍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