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二月初九那日,程柔嘉一大早便随着侯夫人和薛靖谦到了郑家。
郑家的门人没想到承平侯府的贵客这么早就到了,又惊又喜地去外院厅堂请郑六爷来迎。
郑家同薛家是通家之好不假,可薛家如今的泼天富贵也是常人难及的——薛皇后所出的大皇子刚册封为东宫,薛家有稳坐中宫的嫡长女,有很有机会荣登大宝的亲外甥,有世袭的爵位和战功赫赫手握兵权被拜为定远大将军的世子,只要能等到太子继位,可以说,几世的荣华富贵都隐隐在望。
侯夫人等女眷则没有在门房上多留,早有梳着双丫髻身着朱红比甲的丫鬟笑眯眯地迎上来嘘寒问暖,要带着她们进二门。
薛靖谦微微顿足,趁门人不注意在大袖下轻轻捏了捏程柔嘉的手,这才面色如常地向母亲告退。
她察觉出他似有几分鼓励的意味在,心下更添了几分不安。
到了郑太夫人所居的正院,老安人头戴祖母绿的头面,身穿大红牡丹褙子,脸上喜气洋洋地坐在厅堂,瞧见侯夫人进来,脸上笑意更浓,忙去迎接她:“怎么能让老姐姐你这么一大早来给我庆生,我可消受不起!”
举止却透着亲昵。
侯夫人失笑摇头:“还不是你这人一年到头都碰不上几次,我若不来看看,只怕你都要忘了我长什么样了。”
“孀居之人,怎么好随意出去走动?”
郑老太爷十年前就去世了,除非是通家之好和必须要还的人情,郑太夫人等闲是不出门的。
侯夫人听着微微挑眉,侧后的程柔嘉竟在她的唇角看出了一丝向往之意……不由用帕子拭了拭鬓角。
郑家几房的太太和姑娘也在这个时候陆陆续续地到了,见侯夫人来得比她们还早,不免又是一阵热闹的寒暄,侯夫人就笑着指了指满堂的女眷:“瞧瞧,你们家这多子多福的光景,可真是让人羡慕。我瞧你也是越过越年轻了,穿这般年轻的花样子也好看。”
郑太夫人闻言乐得合不拢嘴,招了郑六夫人到跟前:“那还是我家老六媳妇会挑,你若羡慕,早些给你家薛将军娶一房媳妇不就成了?”
侯夫人白了她一眼,扯开了话题,问起一旁扶着肚子在锦杌上坐下的邵氏的情况了。
老二让她把程氏带出来,说是要让程氏给邵氏打打下手,她也没摸准他是个什么意思。有个疑影在心间一晃而过,但又觉得那孩子不是那般不着调的,眼下也只有静观其变了。
提起孩子,郑太夫人不免笑问:“今儿怎么不把丹如和澄哥儿也一块儿带过来玩?”
侯夫人摇头失笑:“年纪太小了,今天不是又说要在船上钓鱼吗?如姐儿是个胆子大的,我可不敢让她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