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樨山房这一日的暗潮汹涌并未惊扰到程柔嘉和薛靖谦。
徐妈妈拿来渔具后,薛靖谦便坐在锦杌上,在太湖时边垂钓。
这人一用起心来,就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可冬日里垂钓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半晌也没见钓上来半尾鱼。
程柔嘉看着看着就打了个哈欠,眼珠子转了转,让徐妈妈去找一架琴来。
薛靖谦正盯着鱼竿的末端,耳边忽然传来悠扬的琴声。中正跌宕,急缓有度,像是练了多年的样子。
他的姿态就渐渐放松了下来,有几分懒散地靠着太湖石回身,冲着正信手拨弄琴弦的美人挑了挑眉:“我垂钓你弹琴,岂不是把我的鱼儿都吓走了?”
程柔嘉停了手,笑眯眯地看着他,并不惊慌:“世子爷莫要牵累旁人,妾身没弹琴时,也不见有鱼儿上钩。莫非,世子爷并未用心,是在等愿者上钩?”
他摇头失笑:“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从前他垂钓,多半是因为心情不好,想寻个清净。至于钓鱼的功夫有多高深,倒也不见得。但此刻,望着那笑靥如花的佳人,忽地又觉得,垂钓之时有琴鸣相伴,也是一桩风雅韵事。
“从前倒不知道你还会弹琴。”他含笑望过去,眸中有几分沉溺。
“妾身会的多着呢,您没问起罢了。”
“哦,还会什么?”
“琴棋书画,样样都算得上小成。医术,也会些许。”小姑娘微微仰着头,脸上带着几分自矜的神色,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在日头的暖光下,细细的绒毛如同被撒下了一层金粉般,顿显一股朦胧又神秘的美丽。
他喉结微动,状似不以为意地移开眼。
“会医术?那前几日怎么还病了?”
程柔嘉扁着嘴:“医者不自医,世子爷难道没听说过吗……”
许是从小被娇惯着长大,不设心防与人聊天时,总会不自觉地带上几分撒娇的意味。
有什么东西直逼薛靖谦的心底,他背过身去,声音听起来淡淡地:“行了,继续弹琴吧,让本世子瞧瞧你的小成是怎样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