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侯府。

    冬日里,天刚蒙蒙亮,侯府的丫鬟婆子们便起了身,陆陆续续地开始在院子里和廊上打扫积雪,免得主子出门溅湿了鞋袜。

    趁着管事妈妈不注意,几个爱躲懒的小丫鬟们便悄悄借着扫雪聚在一块互相传着闲话。

    “听说了吗?府里昨个儿夜里来了位表姑娘,说是三太太娘家的隔房侄女呢。”

    自恃是家生子的小丫鬟撇撇嘴:“净胡说,三夫人家里人早没了,哪里来的什么表姑娘?”

    几人对视了一眼,不由都低低嗤笑起来。

    “我看呐,是三爷又从哪个花楼里捞出来的吧?不然怎么大半夜地进府?”

    路过的圆脸妈妈闻言停住脚,冷下脸呵斥:“大早上的就聚一块编排主子的事,也不怕主子听见叫人扒了你们的皮!”

    小丫鬟们顿时惊惶地如鸟兽散。

    话虽如此,秦妈妈心中也对这位所谓的“表姑娘”很是看不上。

    夫人实在是糊涂。

    薛家是什么样的门第,怎能让商贾出身的女子入门为妾?老爷若是还在,定然也要气得和夫人大吵一架的。

    纵然如此能在聘礼上让项家满意,项二姑娘若是听说在她过门前三爷就纳了妾室,又指不定怎么闹呢!

    只是木已成舟,如今府里都知道来了位表姑娘,赶是赶不走了,只能好生敲打那姑娘一番,让她清楚自己的身份,莫要做出不知进退让侯府蒙羞的事情来。

    这样想着,秦妈妈的脊背挺得更直了,神色傲然地踏进了长廊尽头的那座小院。

    一进门,秦妈妈就冷得一哆嗦。

    外面虽也冰天雪地,可风是干的,这一进屋,气儿都是湿冷的,她这把老胳膊老腿实在是受不住。

    看来夫人也对这程姑娘并不待见,入了夜赶到的,竟也没收拾个有地龙的屋子安置她。程家远在余杭,算得上是江南地界了,这江南养出的娇滴滴的小姑娘,夜里是怎么受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