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熹冉人生的前二十四年，没有与别人吵过一次架、红过一次脸。连她自己现在都觉得，或许是人生的前二十四年在父母庇佑下活的过于顺遂，以至于这一年来，过于惊心动魄。
沈熹冉靠坐在病床上，镇痛药效渐渐散去，疼痛导致她脸色苍白，叶雨霁像拉直的弓箭般全身紧绷着拦在她病床前，警惕地望着面目全非的哥哥。
病房里陷入诡异的沉默，沈熹冉忽然想到了剑拔弩张这个词。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想，其实一切早就有了端倪。
到这一步，幸与不幸。
“熹冉，我真是小看你了。”王云霄嗤笑一声，神情讽刺，“这才多长时间，你就把我妹妹收买了？”
“嫂子……嫂子什么都没说……明明是你自己做的过分！”叶雨霁颤抖着开口，“我亲眼看到的，还会有错吗？”
“你看到什么了？”王云霄一步步逼近她，他比叶雨霁要高出半个头，面容也生的白皙，明明是温文尔雅的打扮，这会儿沉着脸，却有如精神分裂的病人，硬生生撕裂了他自己，从那副躯壳里放出一个困顿已久的恶魔来。
叶雨霁被逼往后退去，一个踉跄，扶着床沿堪堪稳住。
王云霄：“说啊？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嫂子被你……”
“雨霁，你就这么不信你哥，反而信一个外人么？”王云霄捉着叶雨霁的手腕，忽然换了语气，半是委屈半是不可思议，“眼见就一定为实？雨霁，我们一块长大的，你不了解我吗？我就算有错，那也是你面前这个女人——是她逼我的！”
叶雨霁挣脱不开他的手，手腕的皮肤挣扎得通红，这样对峙了将近半刻钟，见睁不开他的束缚，叶雨霁慢慢冷静了下来，一字一句道：“对，眼见不一定为实。”
“所以这么多年我见到的哥哥，也不一定是真的。”叶雨霁抬起头，直视她哥哥：“更何况你还说错了一点，我们不是一块长大的。我们分开二十年了。”
王云霄像极了夏日暴风雨来临前，压住了城市的乌云，压的叶雨霁喘不过气来。
“王云霄，你有气不要对雨霁撒。”沈熹冉深吸一口气，开口说：“她没有得罪你，不要迁怒于她。”
乌云缓缓移走，叶雨霁得以喘息。
王云霄纹丝不动，眼角向下斜视沈熹冉，两人对视片刻，他忽的放开了叶雨霁的手，往床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