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青萝一家留下了一支碧玉簪,绮罗最后还是带着萧远候回到了宫中。
夜色无声,宫殿长明,灯色辉煌。
殿堂之中,绮罗独身而立,神色冷淡似雪,衣摆如云垂下。侧脸却沾了脏灰,云袖上也有一缕杂草。
景华帝坐在案前,皱眉沉声:“你瞧瞧你如今的模样,堂堂大御长公主,为了一个无名之辈跳下山崖,落魄凌乱,简直不成体统……”
绮罗默默听得,一言不发。
景华帝又道:“那个萧远候,不过一介草民,你还是尽早将他逐出府中吧。”
绮罗瞬间沉声道:“你管我。”
“我管你?”听闻此话,景华帝气得冷笑一声,连连拍案:“陈绮罗,你长大了,不听皇兄话了。当初母后去时,亲手将你交到朕的手中,要朕好好照顾你。如今一去十余年,朕将你照顾长大,你却说出如此令朕心寒之话……”
绮罗沉默一瞬,低声:“那是我娘亲,不是你娘亲,你也不必听她的。”
景华帝一顿,久久凝语。
是,故去的先皇后是绮罗生母,却非他的。他的生母是一个卑微的小妃嫔,生下他后便早早病死。彼时是绮罗母后收留了他,抚养了他几年。
后来,先皇后也故去。
在那漫长的岁月中,年幼他牵着绮罗的手,在落满雪的宫道上一步一步地走。
他眼眶酸涩,绮罗却从来不哭。
她握着他的手,神色澈然:“哥哥,不要哭,我会难过。”
他哑然一笑,却落下泪。
那是景华帝最后一次哭,即便后来利刃割身,刀剑覆下,在血流成河的权谋中一次次与死擦肩而过,他也没有再哭。
从前的光景历历在目,景华帝沉默许久才回过神,语气缓下道:“是,我与你本非一母同胞,可这么多年来,我待你如何想必你也明白。绮罗,我乃你兄长,一生只望你日后嫁得美满夫婿,不求他有多出众于世,清名无双,但至少能于你一世安稳,而非萧远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