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陆白潜意识突然感觉被什么迫着,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
夜灯暗淡的光亮中,她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静静坐在床侧。季扶光身上依旧是出门前的衣服,袖口微微卷起,露出肌肉分明的小臂。
“你回来了?”她迷迷糊糊欠起身子,“怎么不睡,坐着干嘛呢?”
男人这才回头,眸色木然地看了她一眼。
一路上,他几乎是忘了怎么从季府回到榕玺公馆的,每一步每一个脚印都像提线木偶,没有任何自己的知觉。耳侧有混乱的嗡鸣声,眼前的场景也模模糊糊。
这种五感尽失的滋味,六年前在梧川,那个火光滔天的夜里,他也曾尝到过一次。
季晴一把火烧了祠堂,也差点烧死自己。
他那时坐在祖宅冰凉的门槛上,闻着空气中的焦灰味,四肢不由自主地发颤,周遭的一切在嘈杂的人声中轰然倒塌。
一直到……那个女孩在视野中,朝自己缓缓走来。
她的步伐带着流光,世界在她身后被重新点亮了色彩。
他微微动唇:“落落,如果我疯了,你真的就会逃走吗?”
这是季扶光今夜第二次问这莫名其妙的问题。
陆白清醒了一些,伸手去轻抚他的背:“你怎么了?为什么这样总问这个?”
“很难回答吗?”
季扶光身体稍稍前倾,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握住了她的脖颈,深邃的眼眸中暗涌着异样的光:“忘了吗?你曾经说过,长大后会一直陪着我。”
不知为何,他毫无感情的语气让她背脊发麻:“……是吗。”
“果然忘了。”男人讥诮地冷笑,强迫着她仰起头,“你也变了。你变狡猾了,已经不听话了。”
他手劲极大,陆白觉得脖颈被握得发紧,头发也有一缕扯到头皮。男人眼中的侵略感让她害怕,小声道:“扶光,你弄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