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苏蕴娇要去找太子致歉,苏成哲沉默片刻,认真分析道:“太子殿下平日里虽淡淡的,待谁都不热衷,但他并非记仇之人,也不喜与他人道长争短,他不会因这件事记恨苏家的。”

    他对在库房里找东西的苏蕴娇道:“娇妹,你还是别去了,待在家中准备年节罢。若真介意此事,便由我将你的歉意转达太子殿下。”

    库房里的东西都快要堆成小山了,苏蕴娇扒拉半晌,总算找到了她需要的东西。她捧着找到的盒子从库房深处出来,见盒子难看,又顺手摸了个榆木红漆暗扣长形盒子用作替代。

    “道歉哪有别人帮忙的。”苏蕴娇取出原先那个盒子里装着的东西,放进后找到的榆木红漆暗扣长形盒子里,“圣人二十六号封笔,收拾心绪准备迎接元日,不再处理朝政,殿下应该也闲了下来。”她扣上盒子,“二哥哥你在府上帮阿爹他们做事罢,我去东宫一趟,很快回来。阿爹若是问起,你便说我出去买年节给大家的礼物了。”

    苏成哲无奈目送她出去。

    前几日下的雪经太阳一晒融化了大部分,飞起的屋檐下,一排排冰锥倒挂着往下滴水。苏蕴娇乘着马车往东宫去的路上,不时会看到有人拿竹竿出来打落屋檐下的冰锥,该是怕冰锥冷不丁掉下会戳伤人。

    苏蕴娇的运气忒好,她刚到东宫附近,便见池煊走下太子专乘的明黄色马车,许是出门拜访朝臣才回来。

    苏蕴娇抓起放在手边的长形盒子,吩咐车夫勒住马,她跳下马车,一溜小跑着拦下准备进东宫的池煊,“殿下……”她站在池煊前头,气喘吁吁道:“殿下留步。”

    池煊听到“殿下”那两个字时眉头就开始跳着疼,“你来作甚?”他没好气道。

    苏蕴娇恍若没看到他的冷脸,献宝似的奉上那只榆木红漆暗扣长形盒子,她笑嘻嘻道:“这不还有两天便到年节了嘛,臣女想着前段时日叨扰殿下颇多,实在过意不去,是以特意从库房里寻了这件东西出来,赠与殿下做年节贺礼。”怕池煊不肯收,她耍了个小心眼,将盒子递给好说话的敬忠,“有劳公公了。”

    苏家大姑娘连有劳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敬忠哪好意思回绝。他一壁小心翼翼打量自家殿下的神色,一壁颤颤巍巍接过榆木红漆暗扣长形盒子。

    “苏大姑娘有心了。”他代殿下道。

    敬忠脸上总是带着恭和的笑容,愈发衬得他身旁的池煊眉目清冷。

    听到苏蕴娇说来给他送贺礼,池煊脑海里当即浮现一句话——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时至今日,有些话还是说开了、说到点子上比较好。挥手示意敬忠退下,池煊抬眸望向苏蕴娇,嗓音冰凉道:“不要再玩劳什子欲擒故纵的把戏了,苏蕴娇,孤不吃这一套。”

    苏蕴娇一头雾水,“欲擒故纵?”

    什么欲擒故纵?谁欲擒故纵了?池煊说什么呢?

    “孤明说了罢。”池煊看不出来苏蕴娇是佯装不懂,还是真的不懂,反正不管她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这些话他今天都要说,“苏大姑娘,”近处传来水滴石头的声音,池煊在这富有节奏的滴水声中冷眼望着苏蕴娇,用他此生最绝情的语气道:“实话实说了罢,孤不是不喜欢你,是讨厌你,且是十分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