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南国狭长的土地上,有两道长墙构建而成的防线将安南国拦腰截断,北方被郑主所拥有,南方为阮主所拥有。本来两道防线都是阮主阮福源在第一谋士陶维慈的建议下修建的,稍微北边一点的是长育垒,而南一点的是长德垒。去年郑主组建的“御林军”对阮家的防线发动了突然袭击,以大量火炮和将士的性命为代价,终于攻占了长育垒。
本来郑主打算一口气攻下长育垒和长德垒,但是长德垒防线突破在即的时候,南洋舰队和阮家水师攻下了日丽海口,让郑主的御林军担心被截断退路,所以不得不放弃了攻打长德垒的打算,派一部分兵力回防日丽海口,还有一部分兵力驻守攻克了的长育垒,与长德垒的阮家军队对峙。
长德垒防线守将是现在阮家新晋的两个将领之一的阮有进。阮有进年纪轻轻就独当一面并不是没有来由的,他可是去年去世的第一谋士陶维慈的女婿,还是原本王世子阮福澜的好友,一同参与过去年防守长育垒和长德垒的战斗。如果陶维慈、阮福澜没死的话,阮有进说不定地位更高。
只是现在阮家风雨飘摇,时刻有被颠覆的危险,这个时候计较所谓的地位并没有什么用,因为阮家被灭亡的话,所有从阮家得到的一切都会失去。
阮有进穿着盔甲在长德垒城墙上巡视,右手按剑,左手扶着刀痕累累的城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还在一年前,王世子阮福澜还在这里和他并肩作战,现在长德垒还在,昔日的战友却不在了,怎叫人不伤感。
突然,阮有进看向长育垒,似乎看出了有什么不妥。他死死地盯着长育垒,愣在那里足足有一刻钟没有说话。
跟在阮有进身边的亲兵也学着阮有进看向长育垒。长育垒的长墙上有郑家的士兵巡逻的身影,还有郑主的旌旗在迎着北风招展。长育垒上方还有升腾的炊烟,也随着北风摇摆不定。现在正是日落开始的时分,郑家和阮家的伙夫开始准备全营的的伙食,这样的景象在正常不过了。
“将军,您在看什么呢?这长育垒的郑家军和平常一样龟缩在长育垒内,也没有什么异象。”阮有进的亲兵好奇地说道。
“不对,你们看这炊烟。”阮有进指着长育垒空中北风吹斜的炊烟。
“这炊烟有什么不对劲?”几个亲兵看了空中的炊烟,又你看看我我看你,纷纷摇头。
“唉,所以说你们都还不是将才,我都提示了还看不出问题来。你们看,这些炊烟的数量比起前些日子如何?每一缕炊烟所需消耗的柴木增加了还是减少了?”阮有进又提示道。
被阮有进怎么一提醒,几个亲兵却还有有些懵然,只有其中一个稍微机敏的亲兵领悟到了阮有进想要说的话:“您是认为他们使用的柴木增加了,而炊烟多了,也就是说……”
“没错,他们的士兵数量在逐渐增加。前几天我还没有察觉,但是现在仔细想想,才发现了这其中的关节。根据我刚才的推测推测,他们的人数增加了一倍。上个月我们安插在长育垒的探子汇报的郑家士兵人数是一万两千人,现在估计有两万人以上。”阮有进以自己极其可怕的观察力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您是说他们又开始大规模调动军队了吗?!”几个亲兵面面相觑。郑主往长育垒增兵,目的可想而知,如果不是为了攻打长德垒,难道是来这里观光旅游不成?
“九成九是这个样子了。去年一仗我们损兵折将,将我们阮家的底子都打没了,再来一场大战的话,恐怕打完我们长德垒以南会成为一片废土。”阮有进眉头深锁,对未来的大战持悲观的态度。
“可是郑家在去年的大战也是折损了大量的兵马,还将日丽海口给丢掉了。现在才时隔一年,怎的又卷土重来?”一个亲兵不解而惶恐地问道。
“他们占据了最富饶的平原地区,我们广南这边却是丛林和沼泽,人口不过十万户,而他们有四十万户,死伤个两三万人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多征发一些壮丁充军就好了。但是我们这边死个两三万人,那就是灭顶之灾,无力再战。这就是小国的悲哀。”阮有进感觉自己空有一身本领却无处施展,“华夏历史中三国时期,蜀国人口最少,纵有诸葛丞相鞠躬尽瘁,六伐中原,仍被人口众多的魏国给耗死了。姜维继承他的意志,仍不忘恢复中原,但受国力所限,也无力回天,我就是姜维的处境啊。”
几个亲兵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阮有进的感慨,因为他们能够感受到阮有进的无力感。阮家这两年大好形势急转下降,几乎到了灭亡的边缘,巨大的反差让他们压力倍增,不知道这场在郑家和九州军两个鸡蛋上的舞蹈几时会因为失误而全盘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