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不耐,恼怒更多。

    却不是让人脊背发凉的恼怒,更像是孩童想睡个懒觉却被严父从床上拽起来,那种无奈又无法的恼怒。

    宣承弈几乎是下意识就偏头去看她。

    姬珧阖着眼,脸上每一分表情都在显露她此刻的疲惫。他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公主什么都没做,只是抱着他进入梦乡,几乎没有耽搁多长时间,很快就听到了她低浅的呼吸声,绵长而又均匀,似乎很久都没有睡好觉了。

    宣承弈那一刻不知自己的心是怎么,竟然空了一下,空过之后就泛起细密的疼,疼得他汗流浃背,浑浑噩噩,却不敢动弹一下身子。

    他时刻记得自己家人性命都握在她手上,可他下马车之后的不反抗似乎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些。

    他有很多事情不懂,比如,为何自从看到她之后就总是心悸,为何明明很讨厌却又僵硬着不躲开她的触碰,为何会做那些奇怪的梦……

    姬珧忽然将腿搭在他身上,是个很暧昧的搂抱动作,宣承弈思绪回笼,身体瞬间僵硬,她的腿并不重,甚至很轻,轻得像是隔靴搔痒的绒毛,浅浅地扫过腿上的每一个角落。

    他如坐针毡,汗很快就打湿了枕头。

    如果这也算对他的惩罚,那他真想认输……可这个念头一旦扩大,他又忍不住急忙掐灭,仿佛再想便是他禽兽不如,一贯坚持的原则都变得分崩离析,他好像变成了他最不屑成为的那种人,明明厌烦,却又控制不住。

    身边人忽然发出一声细软的咕哝声。

    她睡梦中把头窝在他胸膛上,像是一个寻求庇护的姿势。

    “十九……”

    宣承弈呼吸一滞,身上的汗瞬间被逼退回去,见风后一阵冰凉。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十九二字明明很奇怪,但他就是知道这是个名字。

    是很重要的人吗?重要到恍惚中就会念到,睡梦中也会提起?

    驸马似乎不叫这个名字,薛辞年也不是。

    宣承弈此时有些心烦了,他想要起身,可鼻尖流连的香气却盘旋不去,像是藤蔓一样缠紧他的身子,让他不受理智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