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曝晒大宋境内北回归线以南所有区域。 在这样的艳阳下,很少有人愿意出门,于是乎横山寨内比以往总是要显得冷清几分。 沿城流淌而过的右江水也不及以往那般汹涌。 快要到“双抢”的时候,多数稻田已经遍布金黄。双抢不仅仅是上半年收成的最后关头,同时也是播种的时候,现在广南西路境内百姓们最为在乎、计较的自然是从哪里引水,不至于让得稻田内干涸。 在田野中,因为抢水而大打出手的事情算不得罕见。 横山寨外忽有马车进城。 在马车旁侧,有数十银甲侍卫拱卫。足以表明这马车之内并非常人。 果不其然,进城以后,这马车便径直向着广王府而去。 有人看到马车上并不张扬的龙形标志,露出大惊之色,“这、这是皇城来的马车。” 得到传信的赵昺在🝲广王府大殿前迎候,身侧,还有栾诗双以及刚刚出世不长时间的世子殿下。 马车到得赵昺前面数十米处停下。 有老太监掀开车帘,走下马车。正是在入内内侍府有不低地位的刘公公。 这可是皇上近臣。 然而,赵昺并没有显得多客气,站在原地不动,没有要和这位得宠的公公套套近乎的意思。 刘公公捧着圣旨下车,见赵昺这样,脸上便也没太多表情,只是公事公办模样,慢悠悠走到赵昺面前,“广王接旨。” 赵昺跪倒在地上,“赵昺在。” 低头瞬间,眼神中却是有着颇为阴冷的光芒划过。 有吴连英传信提醒在前,他知道,这封圣旨于他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刘公公打开金黄圣旨,用尖锐的嗓音念道“皇上宣广王携带栾侧妃和世子殿下进宫。” 赵昺抬头,眼睛直勾勾盯着圣旨。在这刻,以他暴戾的性子,甚至有要发怒之意。 宣他进宫 进宫以后还能出得来么 而就在赵昺迟疑的时候,刘公公又道“广王殿下,是太后娘娘想您和世子殿下了。您还不接旨” 赵昺眼帘微垂,却没有伸手,只道“赵昺身体不适,不便远行,待身子🚝🔓⛸好些再去,还请公公待赵昺向皇上和太后娘娘请💿罪。” “广王殿下身体不适么” 刘公公些微沉吟,“若是如此,奴婢自当到皇上面前替王爷解释。只是王爷,这圣旨您还是接着” 赵昺伸手接过圣旨,眼角剧烈抖动了几下,道“劳烦刘公公了。” “王爷保重身子。” 刘公公也不多言,说罢这句便就转身又往马车走去,“奴婢这便赶回宫中去复命。” 赵昺在他转头之后,脸色已是些微难看,没有开口挽留。 大概,这是大宋有史以来最受怠慢的传旨钦差。 b r刘公公坐回到马车里以后,也是些微眯起眼睛,脸色并不好看。冷淡淡吐出两个字,“启程。” 车轮轱辘滚滚而动,向着广王府外而去。 赵昺攥着圣旨,没有理会栾诗双,径直向着大殿内走去。 栾诗双抱着尚且刚刚满月不多时的孩儿形单影只走向王府后院,眼眶微红。 自从进到广王府以后,她见识到赵昺本性,在他的暴戾之下颤颤惊惊,惶惶不可终日。本以为生得子嗣以后可以让赵昺稍微做些改变,可赵昺性情之单薄却是还要远远出乎她的意料。莫说对她,便是对她怀中这亲生子,
也并没有显得多么在乎。 难道皇室之人真就这般凉薄不成 可大家闺秀有大家闺秀的无奈。 栾诗双不敢离府,亦是不敢在赵昺面前露出任何不满之色。 若是惹得赵昺不开心,将要遭殃的不仅仅是她,还会连累她后头整个娘家。到时候,她不仅仅得不到同情,反而会被家里人唾弃。 而赵昺走进大殿以后,则是立刻让侍卫将陈宜中给叫到了大殿之内。 陈宜中小跑着进殿,显得对赵昺之事很是热心,刚进殿便问道“殿下,皇城那边传来的是何旨意” 他极为刻意的避免在赵昺面前提及“皇上”两个字。 因为这极可能让得喜怒无常的赵昺暴怒。 府中以前曾有人因为这个而被暴尸荒野,陈宜中虽不担心赵昺会因为这个就责罚于他,但是却也不愿去触赵昺眉头。 “你看看。” 赵昺直接将圣旨扔到陈宜中手里。满📗🛃脸怒容,在这稍显昏暗的大殿内显得极是狰狞。 陈宜中打开圣旨,扫过上头寥寥十余字,眉头便是微皱起来,“皇上这怕莫是有意在试探您” 赵昺冷哼道“我这位哥哥,心思可是深沉得很呢接他的旨意去长沙,本王怕就是再也别想回到横山寨了。” 陈宜中微微抬头,“那殿下是如何回复钦差的” 赵昺道“说我身子不适,暂且推诿了。” 陈宜中点头,“殿下如此缓兵之计堪称绝妙。既可以避免前往长沙,又可以让得那头无法确定您是否” 他很聪明的没有选择最后两个大不韪的字给说出口。 赵昺却是冷笑,“可本王就是担心本王那哥哥不会这么容易就被糊弄住。” “那殿下的意思” 陈宜中稍微抬起头,“咱们加紧时间布局” 赵昺踱步沉吟好半晌,“先如此吧,但不能让外界瞧出端倪。咱们现在毕竟还没有和那头厮杀的实力,若是我这位哥哥不急着动手,咱们尚且还可以再隐忍几年时间最好。” 他到底执掌邕州等地不过两年多的时间,在这地方根基还算不得太深,更是没法影响到邕州以外的地方。 寝宫中仍是皇宫大殿布局,金碧辉煌。 “臣领命。 ” 玉玲珑脸上带着淡笑,“那传旨太监带来了什么旨意” 赵昺接过圣旨,却是将其给直接扔到了地上,然后快步向着殿外走去。 赵昺回到后头寝宫。 红袖眼眶微红,终究是跪下地去。 陈宜中回头看他背影,微微摇头,眼中流露出几分讥诮之意。 两个贱人。 “呵呵” 原本只有那酷似颖儿的女子会被赵昺如此称呼。而现在,却又加上了个红袖姑娘。 话语中有着浓浓的暴戾之气。 陈宜中道“宣广王进皇城。” 背影婀娜动人至极的玉玲珑嘴角勾起讥诮笑容,自言自语,“此消才能彼长。我们大理若是掺和进来,还要他广王作甚” 陈宜中左右瞧瞧,低声道“阁主。” “依我看,这是大宋皇上在试探广王。广王已经接口身子有恙推诿,但这点把戏,怕是瞒不过那位圣明皇上。” 玉玲珑说他志大才疏,还真是一语中的。 陈宜中微微眯眼,“阁主真不打算让大理出兵相助” 原来是不远处有侍卫走过。 他径直坐上龙椅,对着殿外喝道“让那两个贱人进来。” 红袖和那酷似颖儿的女子都很快被带到大殿之内。 空有要造反的心思,却没有和其匹配的胆气、计谋、心胸,只敢在王府内深处做些假装皇的小把戏,当真不堪造就。. 赵昺冰冷的眼神豁然落到她的身上,“朕的话,你没有听到不成” 如果不是邕州毗邻越李朝和大理,真要造反起来,便不出意外会是四面皆敌的情形。 殿外有侍卫领命。 进入广王府这世间顶尖儿繁华的笼子,却落得遍体鳞伤的金丝雀。 正是玉玲珑。 玉玲珑闻言忽的轻笑出声,意味深长,“看样子,好戏快要开场了。” “你怎么看” 陈宜中还未走出王府正门,就有女子从旁边突然缓缓走出来,将他拦住。 侍卫不敢多瞧殿内布置,习以为常地关上门又走出去。 大殿内很快响起痛呼声,还有赵昺变态的笑声。 现在也只有还未落入赵昺魔爪的她在王府内享有最多的自由了。 陈宜中缓缓躬身,将圣旨向着赵昺递还过去。 坐在龙椅上的赵昺已经自己解下衣袍,神色阴冷至极,“过来服饰朕”/ 酷似颖儿的女子眼神麻木,跪倒在地,向着赵昺爬去。 玉玲珑却是不再做回答,只是对着陈宜中揖礼,然后向着王府深处走去。 红袖红唇紧咬,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