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再次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的手腕上,扎了两支银针。“别动!”他听到什锦隔子后面,传来顾轻舟的声音。司慕没有动。他犹豫了下,慢腾腾坐起来,没有拔下手腕上的银针。“怎么了?”司慕问。司慕脑袋深很沉,像是压了块石头,心口也跳得厉害,像是慌张。顾轻舟从什锦隔子后面转出来,手里捧了个小小的香炉。她正在用一张塑料袋,将香炉小心翼翼装进去,而她自己的鼻子两侧,各有一支银针,面上别了个巾帕。她这样的装束,让司慕吃惊。“发生了什么事?”司慕震惊。他这么一震惊,人就清醒了很多,眼前也更加清晰。顾轻舟将塑料袋系好,东西丢到墙角的一个箱子里,然后重新找了个香炉,放到了原位,这才摘了巾帕,问司慕:“你感觉如何?”“脖子疼。”司慕想到她偷袭自己,而且很顺利的成功了,不免心下罕然,同时有点尴尬。好歹他也是军校毕业的,怎么能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偷袭了呢?他看了眼顾轻舟。顾轻舟当时很奇怪。她明明知道司慕看到了她,却像小孩子躲猫猫一样,藏在沙发后面。藏得太简单了,衣摆都没藏住。这么滑稽,让司慕觉得好笑,对她就放松了警惕。哪里知道,这点放松警惕,差点要了他的命。顾轻舟熟知各种穴道,她掌控先机的情况下,近身偷袭很容易的手。顾轻舟明白了他眼神的含义,解释道:“你进来的时候,中了轻微的毒药,神志没那么清楚,反应力也不太好,所以我才偷袭成功了。”“什么什么!”司慕震惊。毒药?他什么时候中了毒药?顾轻舟跟司慕解释。她的解释,司慕是不信的,可他的身体却有了明显的反应。单单是她靠近,司慕就有了欲念,可见她的话是不假。司慕尴尬叠起腿坐,略带遮掩。“谁做的?”司慕问顾轻舟。“你心中明白的。”顾轻舟道。她不会点明。同时,顾轻舟又说:“演出戏如何?你配合我,到时候就一清二楚了。”司慕沉吟了下。“少帅,你今天不演戏的话,以后这种事层出不穷。我知道你重视亲情,但有时候好心办坏事,亲人才是最麻烦的。不如你索性撕破脸,以后就避免一些了。”顾轻舟道。她的话,司慕犹豫了下,还是听了进去。“好,我配合你!”司慕道。顾轻舟笑了下。约莫过了五分钟,顾轻舟将司慕手上的银针拔下来。顾轻舟收起银针,然后又拔下自己的发簪,一下子就戳破了司慕的手。很疼。血流了出来。放完这点血,司慕感觉脑子里更清楚了,至少自己没有那些绮丽的幻想,自己能掌控心绪。“怎样?”顾轻舟问他。司慕故意和她闹,说:“疼!”顾轻舟失笑,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认真说!”这个动作,让司慕不高兴:“不要拍我的头!”顾轻舟略带歉意笑笑。司慕警告完了,也认真道:“清楚了很多。”顾轻舟就放心了。西屋是供客人休息的,有一张老式的雕花木床,挂着银丝半透明的帐子,里面的锦被干净整齐。司慕决定配合顾轻舟演戏,他的耳朵贴着大门。听到脚步声时,他给顾轻舟做了个手势,顾轻舟就爬到了床上,放下帐子。等司慕进帐子时,顾轻舟正在脱外套,将一只雪藕般的胳膊露出来。司慕一惊,眸光顺势落到了她的肩头,圆润白皙,肌肤似有光泽。他的呼吸顿时错乱。“干嘛?”顾轻舟眼神冷漠,“你别装蒜,你体内的药效早过了。快上来,脱衣裳!”司慕不止一次在她面前脱衣裳。上次针灸的时候,她就让司慕脱了外套,然后她微凉的指腹按在上面,司慕至今还记得那点感觉。男人有时候很奇怪,哪怕不爱,也能对这个女人起欲念。司慕体内的药还残留四成,他脑子是清楚的,身体是不受控制的。顾轻舟装作没有瞧见。司慕脱了上衣,露出精壮的胸膛,躺到被子里。顾轻舟也钻入被窝。她的手搭在司慕的胸口。小臂柔软、肌肤白皙凉滑,贴着司慕的肌肤,司慕全身都紧绷了。有团火,在他身体里快速游走、激荡,快要将他残存的理智击打崩溃。司慕的呼吸急促了起来,紧紧攥住手指,将方才戳破的伤口重新撕开,疼痛让他更清醒。🚲🗘🛹有人轻轻开了房门。司慕的呼吸屏住。而后,那人脚步轻盈,站在帐子外面看了半晌,最后悄悄撩起一角。帐内,两个人并头而睡,被褥盖在他们的下半身,顾轻舟一边身子缩在被子里,另一边胳膊搭在司慕身上。那人悄悄放下帐子。什锦隔子后面,有个小小的香炉,里面的香已经燃尽了,那人将这个香炉带了出去,同时推开半扇窗户,等冷空气涌入,她才不急不忙的出去,关好了房门。顾轻舟和司慕立马坐起来。两个人快速穿好衣裳。顾轻舟从后窗翻了出去。后窗有点高,司慕托起了她的身子。她身子柔软纤瘦,司慕的手臂倏然无力。“快回去躺好。”顾轻舟道。司慕颔首。前头院子里的宴席已经开始了,热菜上了两道,却不见了今天的两个小主角儿顾轻舟和司慕。“这两孩子哪里去了?”老太太着急,让佣人去找。司琼枝道:“方才我去找手套,顾姐姐要陪我去的,后来二哥来了,要说几句话,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说忘记了。”“在哪里说话?”老太太问。司琼枝道:“在您院子里的西屋。”老太太就指了女佣阿娴,让阿娴快去找:“肯定还在西屋!”然后又道,“他们年轻人,说起话就没完没了的,都忘了时辰了,也不饿吗!”司督军笑道:“饿了会来找吃的,又不是两个小傻子。”众人都笑了。既然知道去向,他们也就放心,一边吃饭,一边听着戏台上的热闹喧嚣。片刻之后,阿娴慌慌张张进来了,脸通红,几乎要哭出来:“老太太”司老太吓一跳,还以为她的宝贝轻舟和孙子出事了,筷子不知不觉掉在桌子上,一口气憋住:“怎么了!”这话问得声色俱厉。“就是就是”阿娴实在说不出口,支支吾吾的。司夫人一拍桌子:“快说啊,慕儿怎么了?”她这下有点重,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包括隔壁那桌的顾家姨太太和孩子们。顾圭璋也蹙眉,怕顾轻舟惹事。阿娴难堪又尴尬,在司夫人的厉喝之下,她噗通跪在老太太脚边,大声说:“老太太,二少和顾小姐,他们他们在并头睡觉没穿衣裳”她很紧张,像是被司夫人吓得,其实不然。不过她这点紧张恰到好处,声音很大,保证整个花厅的人都听到了。一时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阿娴的意思,大家都懂了。顾圭璋先反应过来,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一张脸气得惨白,嘴唇哆嗦骂道:“这个小贱人,她居然这么不要脸!”顾轻舟还没有过门,就和司慕睡了,如此下贱!顾圭璋担心司家不要她了,他到手的富贵荣华飞了。哪怕她跟司慕感情再好,就不能选个其他日子吗?顾圭璋的心,从高处跌落,摔得粉碎!他不能任由顾轻舟这么毁了他!他豁然站起身,要去找顾轻舟,活活打死她!“站住!”司督军厉喝。顾圭璋就停下了脚步,真不敢走了。“走,我们去看看!”司夫人迫不及待站起身,好似很生气,急匆匆出了花厅。一出来,她唇角就有淡淡的笑意。还不错,这件事办得挺顺利的。司夫人脚步快捷走了,老太太这时候才回神,怕司夫人厮打顾轻舟,顾轻舟吃亏,当即对司督军道:“你是死人啊,快去拦住你媳妇!”说罢,老太太也要去。司家的二太太搀扶住她。其他人或震惊或幸灾乐祸或担心,纷纷跟着司老太,出了花厅。司督军拉着司夫人。司夫人气急了,稍微等了老太太几步,最终先冲到了屋子里。她就是要让众人看看,顾轻舟和司慕睡在一起,故而一把掀开了帐子,想把屋子里的春景,全部展现出了。帐子一掀开,司夫人自己傻眼了。跟着司夫人进来的司督军、老太太和顾圭璋,站在床前,也有点傻眼。大家都没有动,好似被定住了。床上的光景,跟他们想象中完全不同。后面的人也挤了上来,却不太敢往里挤。“我一定要看到顾轻舟的狼狈!”只有顾缃,使劲扒开众人,甚至把司夫人挤了个踉跄,挤到了床边。顾圭璋瞪了她一眼,她视若无睹。顾轻舟毁了,她敢做这种出格的事,以后司家不会要她,全岳城的男人也不会要她。顾缃简直是神清气爽,她一定要看到这么痛快的一幕。千辛万苦挤进来,看清楚了床上的情景,顾缃和众人一样愣住,她一时间没控制住,失措惊呼:“怎么会这样?”